6期:《心园雅歌》

梦你

 

文/简海兰

 

▲海兰回顾与先夫新婚合影,比翼情浓,至今难忘⋯⋯

 

梦你,梦你,梦你,
一瞑又一瞑,一年又一年,
梦你,梦你,梦你,
希望梦真,一年又一年。
梦中的景一片,梦中的你站在遥
梦中的,梦中的你像十一月。
梦中的月像水在流,梦中的你也渐渐老,
梦中的主角就是你和我,
梦中的咱是一世人。

 

:林/曲:上仁)

 

这首歌,你一定还记得!当我在一场演讲上听到时,立刻抄在便条纸上,回家就唸给你听,你也好喜欢!我们常用捲舌的国语,或是古调的台语唸著好玩,但却从来没有想过,这么多年之后,它仍旧常常驻留在我心深处,成为一幕幕如此鲜活的画面。

 

午夜,常在一片沈寂之中,魂惊梦醒,兀自怔忡,不知身处何方,一抹凄凉怅惘就自四面八方袭来。今年的气候多风又多雨,经常在睡前听见窗外西风呼呼地吹,树叶在树梢头沙沙地响。我就格外地想念你,想念我们在一起的每一个日子。午夜梦回,依稀是甜蜜的往日,不相信,你离开我回到天上的家,已经是第十个年头了。

 

想念你,从一个梦到另一个梦,梦中的你站在遥远的雾中对我微微地笑,是对我一贯的爱宠。我伸手想要抓住你,却总是还没有碰触到你,你就缓缓地飘开了。那天夜里,半梦半醒之间,睁眼见四周一片漆黑,想必又停电了,用脚踢踢身旁的你,我说:「好险!那么黑,幸好你在家!」梦醒,才知是梦。可是,刚才你明明躺在我身边,我还能感觉到你呼出的热气,怎么一会儿工夫就消失了?

 

你知道我最胆小了,每一个颳风下大雷雨的夜里,我总要求你用手臂垫在我颈项下,把我整个人圈在你怀里,我才肯好好入睡。而每次你都会等到我睡熟之后,才把手轻轻地抽出来,再放心地自己去睡。

 

记得吗?我们出国之前,你的那帮好友设宴欢送我们时,李端著一杯啤酒来祝贺:「詹太太,詹主任实在太爱妳了!每次轮到他值夜,都要在半夜跑回家去看妳一趟才放心。哈哈!他的理由竟然是:『对不起!我太太不敢一个人在家睡觉!拜託!拜託!』」

 

其实我从未要求你在值夜的日子回家陪我,我只是用厚重的沙发椅抵住门,把全家每一盏灯都开得亮亮的,然后请妹妹在下了大夜班之后来陪我而已。怎么知道你如此心细都看在眼里,还为了我去求人帮忙!这对一向奉公守法的你来说,会是一个多么难以启齿的理由啊!

 

我要为那些你爱过我的日子衷心感激。在这情感氾滥、情慾横流的世代,能拥有一份真爱是何等的幸福。我是一个曾经真正被爱又享受过爱的女人,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。然而,梦中的岁月,真的好像水在流,往日的欢乐全都成了今日的梦境,不忍怀想,却又难以忘怀。

 

就因为你这样的宠我,我任著自己的性子非要出国不可。于是你以四十七岁的年龄去补习英文,念完托福之后申请来美国念教育。教育系对中国留学生特别困难,一向稳重的你也开始把持不住自己的心,想要停学回家。当你这样要求我时,我的回答却是斩钉截铁的一个「不」字,你只好死了心,开始更努力突破语言的障碍。

 

望著你逐渐呆滞的目光,我竟毫无悔意;体会你逐渐封闭的心灵,我也不曾觉醒。什至为了能得到在美的居留权,还同意律师的建议,要你去和有美国公民身分的女人假结婚。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那么糊塗?永远都不会忘记你用近乎哀求的神情对我说:「不要答应假结婚的事好不好?我们不能为了得到美国的居留权,而失去了自己的人格吧?」幸好你的话提醒了我,才不致铸成大错,否则怎么对得起深爱我的你?

 

其实,我怀疑自己真会捨得让你去和别的女人住在一起,即使只有短短的时间,我都不会肯的。一定是我急昏了头,才会接受这样的馊主意。我一直不能原谅自己这样伤害你的心,你却早已原谅我—在我答应你,不照律师的话去做时,你就原谅我了。记得你当时高兴得一把抱住我说:「我爱妳!我好爱妳!」我望著情深意重的你,情不自禁地说:「你是世界第一好!」你却幽默地回答我:「没有啦!妳是世界第一好,我是第二好!」

 

乘著时光之舟,我的思潮在岁月之流里徜徉。逝者如斯,多少的成功失败都已成过去,无法挽回。时光不会停留,正如航行中的小舟不能停滞不前;在人生的路上,我们或多或少都做过一些叫自己悔恨的事;然而,逝者已矣,来者可追。你常劝我,不要对既成的事实感到后悔,我们不可能再回到从前,也不能说:「早知道,就⋯⋯」我们能做的只是珍惜目前所拥有的,把握现在的每一个时刻,好好充实自己,才不致白白到这世上来走一遭。

 

醉过方知酒浓,爱过才知情重,沈醉在回忆的涩味里,我不愿醒来,因为梦中有你。梦中的主角就是你和我,梦中的咱们是一世人。

 

*嘉言美文自人生羹第盅《心园雅歌》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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