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红火火的韩流
从热播韩剧可窥端倪
文╱沁木
2020及2021年疫情造成的隔离、封城，迫使百业萧条，却也让串流媒体（streaming）一枝独秀。居家令下，人们转向娱乐平台找出口，其中最大赢家包括网飞（Netflix）。而让网飞业务蒸蒸日上，韩剧为一大功臣。2021年9月首播的《鱿鱼游戏》，在短短几周内，成了全球最热门剧集，也成为网飞历史最成功的投资。
自21世纪起，诸如《蓝色生死恋》、《情定大饭店》、《冬季恋歌》等的浪漫爱情韩剧，先在东亚掀起风潮，再吹到整个亚洲，蔚为势不可挡的「韩流」；2003年的《大长今》在全球受到欢迎，让不同国家的观众见识朝鲜文化。
过去20年来，韩流吹送出的不止于韩剧，流行音乐（K-Pop）、美妆（K-Beauty）、食品（如辣椒酱、「辛」拉面）⋯⋯，堪与三星电子用品和现代汽车的品牌熟悉度相比。
这个十万平方公里、人口逾五千万、位于朝鲜半岛南半部的国家，如何能在全球文化市场占一席之地？这波红红火火的韩流，到底吹来什么风潮？或许从热播韩剧中，可窥端倪。
▲自浪漫的爱情剧《冬季恋歌》及宫廷剧《大长今》于2002、2003年播出以来，红红火火的韩流已吹向全球文化市场。韩剧为什么好看？又可引发何样省思？
好看，在于剧组肯下功夫
韩剧好看，很大的成分在于视觉效果；不单是演员的高颜值，还有刻意经营的细节。
首先来看分镜。差不多每一场戏，尤其是男女主角的深情对白，都会从不同角度拍摄：正面、侧面、俯角、仰角、远景、近景；加上手的位置和脸部表情特写，还有踱步、握拳等动作。经过剪辑，呈现出的故事线和情感，如缓流的河，没有千层浪的澎湃，却多有层次，牵引观者目光，触动内心。
2010年《太阳的后裔》里，男主角在大灾难中出现女主角面前，蹲下来为她系鞋带的一幕，脸部表情和手指动作的特写，让乱世儿女情更显可歌可泣。
要成就这些效果，导演需要非常清楚如何运用各种镜头，并指导演员、摄影师、剪辑师等整个团队，犹如运筹帷幄的大将军。演员必须在同一场景维持相同的感动，即便拍脸部特写镜头，面对的往往是镜头和摄影师，仍需要投入高度专注，好似执行命令的各阶将领。名不见经传的场记、道具、服装、化妆、灯光⋯⋯，是让剧从筹备到拍摄到后制一路顺利的关键；靠着甘居幕后、专注细节的小兵们，才能把作品美好呈现于观众眼前。
韩国幅员虽不广阔，山川、海滨、田园、都会，各有风貌，四季景色鲜明，是烘托韩剧气势的背景。2002年《冬季恋歌》里男女主角在粉妆银饰的树林里玩雪，2003年《大长今》里长今在山头撒下郑尚宫骨灰，美景营造出经典场景，给予观众另一种视觉震撼。
精心设计、搭配的服装，和首尔东大门成衣市场的快时尚，有天壤之别。2016年《孤单又灿烂的神—鬼怪》两位男主角的黑色长大衣，衬托他们的身形，营造暗郁气氛中灿烂的帅气。
时代剧里的服饰，从高品质的丝绸布料、细致合身的剪裁缝制、与演员气质相衬的颜色搭配，到饰物的细节，例如两班贵族笠帽珠缨的变换、高贵大小姐领口袖口的刺绣，是古代couture，高档客制时尚的极致。2010年《成均馆绯闻》里几位阶级不同的书生主角，闺秀与花魁，服装各有特色，在细节上下足功夫。
肯花心思、下功夫，成品就有深度，自然耐人寻味。这样的态度，应不限于艺术创作；对于任何手上的工作，岂不该「从心里做，像是给主做的」？
好看，在于演员做足功课
或许不少人在看韩剧之初，是受了俊男美女演员的吸引。不过要在竞争激烈的韩国演艺圈立足，光靠脸蛋可支撑不了多久。韩剧好看、耐看，其中重要的元素在于演员的认真。
先从自身管理说起。无论男女演员，要有吸睛的外表，需要严严实实保养、锻链。韩系皮肤保养品如面膜等，该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吧！一线男演员各个是肌肉男，这绝非仅靠演出前一、两个月上健身房就能达到的成果。除了锻链再锻链，饮食起居也需要绝对自制，才可能在镜头前展示线条分明的身材，也才撑得起各样服饰。
很多演员毕业于表演艺术学系，不少人具有舞台剧和音乐剧底子。时有听闻刚出道时演技不好遭批评，就认真向前辈、导演讨教。为了让演出更具说服力，在决定演出后，花上大半年时间准备，也是常有的事，结果当然对演出大大加分。
2018年《阳光先生》的许多日本人角色，让日本观众以为他们真是日本人。2020及2021两季《机智医生生活》的五位主角里，除了饰演李翊晙的曹政奭会弹会唱，其余四人基本上不会演奏乐器。开拍前半年各自拜师学艺，拍摄期间也是每周一次团练，才能使每一集的OST（original sound track，原声音乐）好听好看，不致让观众出戏。
在2020年《虽然是精神病但没关系》扮演自闭症角色的吴正世，事先做足功课，才能跳脱刻板印象，以眼神和肢体语言恰当诠释，因此于2021年百想艺术大赏获得最佳男配角。
2021年《如蝶翩翩》老少两位主角开拍前学了六个月芭蕾。有「国民爷爷」美誉的朴仁焕，以76之龄坚持每周练习两次，虽然吃力，为了符合角色「梦想不受年龄限制」的人设，还是撑了过来。
这些高人气、高收入的演员，接受采访时总是谦虚地归功于剧组，尊重地称呼导演、编剧，谢谢观众的支持。在重视长幼次序的韩国社会，演员间互称兄姊，出道早的就是前辈。常见几十年戏龄的资深演员，在排演、录影时，与新生代相互切磋。熠熠星光不是争辉，而是交辉。
为了扮演好人生角色，你我可曾做足功课？所投注的心力，是否也反映我们对角色的看重？
好看，在于取材用心
有了严谨的剧组，加上敬业专业的演员，韩剧能在全球观众心中引发共鸣，不得不提编剧在取材上的用心。
第一波韩流走的是浪漫凄美路线，多的是每两集就来个剧情大翻转，疾病、失忆、兄妹关系等等。近几年来，开始见到不同的故事骨干。
分别于2012、2013、2015播出的《请回答》（1997、1994、1988）系列，纵然依循挚友成长的主轴，但融入当时的社会文化议题，在怀旧之时，也思考国家的发展。
2016年《我亲爱的朋友们》是少见以长者为主角的剧集，几位资深演员精湛演绎银发族的日常和挑战，把聚光灯打在高龄社会的议题上。
2018年《天空之城》呼应美国大学入学贿赂丑闻，也反映高升学压力，及学历代表一切的普遍心态。2018年《Live》从警察面对的各种案件，让观众看到刚强、正义的表象下，人民保母的人性。
两季的《机智医生生活》里，多次触及器官捐赠；第二季播出期间，韩国登记器官捐赠人数激增，不少人表示受此剧影响。
2021年《我是遗物整理师》以温柔、人性、敬重，看待生命的结束，也让人更深刻省思活着的意义。
真理不变，然而呈现的方式可以推陈出新。基督徒是否愿意用心，在生活方方面面的题材中，持续找出真理的应用？
▲剧组认真、演员努力、取材用心，反映出韩剧的高品质。你我是否也能以天国品质的生命，引领文化风潮？
好看，在于舍弃窠臼
韩剧人物就算不是名品也是整齐的穿着，反映出韩国人对外表的看重。从剧情里也可感受韩国与其他东亚国家相近的社群文化，不愿凸显个人，按着传统、规矩行事。自1953年韩战之后，处于军事专政长达34年之久，加上讲究长幼辈分，因此相当尊敬权威。
然而从韩剧看到了突破。
近几年出现了心理疾病，包括2019年《浪漫的体质》的忧郁症，《虽然是精神病但没关系》的自闭症和反社会人格，《我是遗物整理师》的亚斯伯格症。向来惟美的韩流，开始挖掘这些不是忽视就会消失的缺憾和不完美，再从韩国社会所重视的家庭及社群关系，牵搭起维护、支持的网。
2017、2020年两季《秘密森林》，2021年《至上之法》，揭露受政治、企业挟制的司法体制。2021年《模范计程车》代替无法从法律中得到公正、公义的受害者，惩治加害者，成为地下正义使者。
韩国向来是男权社会，过去韩剧里多是「灰姑娘」式情节—身世卑微女遇上高富帅男。近几年常见赋予女主角高学历和能力的专业，如医生、律师，更把地位提升至与男主角并驾齐驱的伙伴，如2020年的《梨泰院Class》、2021年的《文森佐》。
以家庭关系为骨架的剧情俯拾皆是。常可见到为家庭牺牲的和蔼大家长，吵吵闹闹却在关键时刻相亲相爱的手足，结縭数十载的夫妻仍用敬重的语词相待。然而这几年可看到传统的价值观、伦理观，产生了变化。
2017年《爸爸好奇怪》里一对常年闹别扭的夫妻考虑「卒婚」—从婚姻里毕业；夫妻分开生活，但不是离婚。2020年《结过一次了》里父母亲面对孩子婚姻接二连三触礁的苦恼。2020年《夫妻的世界》更是挑战婚姻里最重要的忠诚、信任、守约，到了极限。
是剧情反映社会现象？抑或戏剧引导文化潮流？这也许是观者需要思考的议题。
热播韩剧推动红红火火的韩流，你我从其中看到什么？基督徒又如何在细察时代的同时，用心以创意持守、实践真理？祈愿你我不仅不随波逐流，更要逐波踏浪，引领天国文化风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