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2期神国知行-关系 Knowledge & Practice

我要馒头,更多的馒头

 

文/杜永浩

 

 

馒头,从英文mentor音译而来。这么译虽有点搞笑,可用意在降低mentor的威权感,让它可亲一些。

 

其实mentor真意是生命师傅,他不只教功夫,也教做人的道理。他的生命,是我效法的榜样!他的热情,让周边人跟随他!他的人生经验,多人借镜!对我来说,他会像村中的大哥哥,虽没有民族英雄伟大,可你就是想要像他。

 

华人所说的「贵人」,与馒头的意思相近。但「贵人」是指有特定地位的人,他们拉拔你,却只可远观不易亲近。回头看过去,所走的路上不乏「贵人」,然而更怀念亦师亦友的馒头。没有他们,我没法想像今天的光景?可能会成为那种自己都讨厌的人吧!

 

踏上不回头的信仰路

 

生命中第一位馒头,也是带我认识信仰的洪哥。他是圣光神学院的新生,派来屏东六块厝教会实习。比我大一、两岁吧,高中毕业还没当兵,就读等同大学的圣光神学院。身材、高度都与我相当;白白净净的脸上常掛满了笑意。

 

那是高二升高三的暑假,同届的有五、六位同学,借用教会读书。洪哥来的那天,我们正没命地读。他与另一位实习生,在屏东近摄氏40度的中午,穿西装打领带,花半小时从火车站走到教会。

 

牧师邀请我们几人参加当天晚上的青年团契,我心中老大不愿意,但基于礼数,就应卯一下。当天聚会可真热闹, 同村很多低年级生在场,我们几个年龄最大,虽从没参加过,但做什么没人敢讲话。结果台上台下打成一大片!

 

洪哥在台上讲,我们在台下回,他讲一句,我们回两句,回完必尾随著一阵爆笑!聚会内容现在真记不得了,只知道整个聚会变成了「春晚」!那本该是一场严肃的佈道会!洪哥也搞不清楚怎么会这样,好像卖香瓜,拿出来怎变成苦瓜了?说实在,我自此再没看过这样的佈道会!

 

会后他不但不生气,还找我们打球唱歌;跟他混了两个月后就受洗。受洗后才发现,我做了原来最痛恨的事─成了基督徒。因我一直深信教科书中所说,基督教侵略中国,所以从小敌视基督徒。在那一段时间里,怎么完全忘记了?不知不觉中,他的影响力把我从东拉到西!

 

和洪哥在一起,不只忘了民族大义,连考大学都忘了。每天混在教会,从晨更到晚祷,週五洪哥来了,便缠著他练诗歌。那段时间信心快速增长,对真理如饥似渴!

 

受洗时,洪哥送我一本圣经,封面底他题上罗马书12章1-2节:「所以,弟兄们,我以上帝的慈悲劝你们,将身体献上当作活祭,是圣洁的,是上帝所喜悦的,你们如此事奉乃是理所当然的。不要效法这个世界,只要心意更新而变化,叫你们察验何为上帝的善良、纯全、可喜悦的旨意。」

 

我常用这句经文砥砺提醒自己,看是否还有保留而不愿给?看是否因自满而不愿学?答案虽然大多是否定,可是随著年龄增长,否定越来越少。感谢洪哥,当我在智慧经历还不足之时,就把这段经文放在我心中,陪著一同成长!

 

洪哥短暂的实习,很快在我生命中翻篇。关于他的记忆已模糊不清,即便如此,心中依然清楚─洪哥是我的馒头,是他引领我走上信心道路而且走上了就不回头,像他教我们唱的那首诗歌:

 

向前走呀!努力向前走,一去不回头。向前走呀!努力向前走,前进莫退后。手扶著犁向后看的人,不配进神国。向前走呀!努力向前走,主就在前头。

 

 

登入学术与灵修的殿堂

 

大学,人生走入另一篇章,知识从四面八方而来。我所读的辅仁大学社会系并不热门,但其中的理论深深吸引我。法商学院由天主教耶稣会负责,系主任罗四维神父是位耶稣会司铎。罗神父手把手带我进入人文科学的殿堂,成为我的馒头。

 

按照天主教规定,他每天要献一台弥撒。而我住在学校宿舍,常被邀请参加。当时天主教和基督教势不两立,两边论战不断。他是位智者,有意无意之间,教导我两者之间相似相异之处,和彼此可以互相学习的地方。每次弥撒人数不多, 五人左右。仪式都在一本小册子里,举凡诗歌、祷告、读经等都有,照表操课倒也容易。最特别的是每次弥撒都有圣餐,不是一般每月一次。酒放在一个大杯子里,像电影《法柜奇兵》中的那种圣盃,大家依次喝。想想四十几年前菸酒尚未开放进口,能喝到进口道地的义大利红酒,也只有在弥撒了。我因不是天主教徒,不能领圣餐。眼看著同学们不是小口地啜,而是喉结上下猛烈晃动地饮,口中说著「我罪、我罪、我的重罪」,羡慕得不行!

 

那时基督教还没有灵修学,而耶稣会因创办人圣依纳爵‧罗耀拉是灵修学大师,耶稣会对灵修、避静什为重视。一次罗神父带我们在台湾关西天主教修院避静。修院建在半山腰,群山环绕;小溪蜿蜒穿过谷底,幽静而亲切。

 

早上神父给一段经文,就让我们默想。一天除了三餐,彼此不说话。大家或在山上、或在溪边,思想经文和祷告。静默中,五官渐渐变得敏锐,大老远就听得到人讲话;心灵也渐渐甦醒,以经文与主交谈。与主的关系彷彿一下近了许多,对真理的认识也深了许多,好似吃了仙丹武功精进,虽没像保罗一样,进入三重天,一重天绝对有。

 

大学四年,罗神父提供我种种机会,大一、二便让我建立系图书馆。几千本英文原版社会学经典建档上架。虽只是经手,可开了我眼,知道什么叫学海无涯。他还鼓励我寒暑假期间参加各类社会调查和不同研究,从样本选定、问卷设计,到分析研究等样样都来,丰富了我研究的能力与技巧。直到当完兵后聘我回校作助教,继续把我带在身边,我就像个小徒弟般亦步亦趋。他确是我的贵人、我的馒头,无庸置疑!(欲更详尽了解作者与罗神父的情谊,请参阅本刊60期〈迟来的一声「对不起」〉。)

 

唱出夫妻共同服事的乐章

 

来美读完研究所,留在洛杉矶,经朋友介绍在罗省基督教会聚会。那时青年团契十分兴旺,遇到了很多馒头,其中最精彩的是陈哥和王姊夫妇。他们年龄已不属于「青年」,可是很愿意参加团契活动。

 

陈哥和王姊当时年纪四十上下,正是身体、智慧成熟的时候。陈哥学的是电机,在航空工业的JPL工作;王姊学的是音乐,任教会诗班指挥。两人均是人人称羡,人见人爱的社会精英。

 

陈哥和王姊为人热情又好客,非常照顾团契里的年轻人。大夥在他家打球、唱歌、吃饭,来去自如,像在自己家一样。那时的我们,孤身一人在美,特别需要一个能抚慰寂寞心灵的地方。我们爱去,去了感到温暖,因为他们所提供的不只是一个地方,而是一个家,一个幸福的家!

 

有次在他家,陈哥说:「王姊特别勤快,又会省钱。我家的窗簾都是她自己做的,锅子里外也都刷得乾乾净净。」这种对太太出自内心的讚美,我父母那辈是没听说过,周围的朋友当中也没见到过。他们如此相敬如宾,为我预备生命的下一阶段─成家。

 

他们家常招待外地来的牧长,我也跟著认识了一些,其中特别重要的是宇宙光前总干事林治平。认识林哥,对我们夫妇未来的文字工作有了非凡助力。太太莫非刚起步写作时,宇宙光大方地给一个专栏,让她有长期发表的空间,后又帮她出书。这些事背后都有陈哥和王姊的影子。

 

▲陈哥和王姊夫妇为作者和太太立了榜样,唱出夫妻共同服事的乐章。

 

王姊主要的服事岗位在音乐,夫妇俩曾出了中文版韩德尔弥赛亚唱片,播放到世界各地。有段时间帮忙王姊校对几首她翻译的诗歌。这诗歌本─Family Hymns,收集了五百二十馀首西方教会常唱的诗歌,全是王姊义务翻译、校对、付印,是诗歌本的推手,可是诗歌本中连她的名字都没有。在还没中文自创诗歌的年代,这个壮举造福了众多华人教会。她不邀功的谦逊,成为我的榜样。

 

我们夫妻在他们那儿受了不少音乐训练。先是莫非因在诗班中唱得太大声,王姊找她来特训,我每次都陪著,也拉著一起被指导,所谓妇唱夫随。这种指导我特别不在意,因为他们不但不收费还管饭食。如此唱啊唱,不知不觉就唱了两年。若不是因植堂离开,我看他们也没有结束师生关系的打算!

 

也就是在这样的个别指导中,更近距离观察他们夫妇的互动,与弟兄姊妹的应对,以及对服事的执著。他们没有大道理,可是做出来却让人不得不服气。当我自己作了父母后,才知道孩子不会听你说的,而是看你做的。我想一个好馒头,也当如此,他不告诉你该做什么,而是做给你看!陈哥和王姊夫妇一起默默做了很多,是激励了我和太太同心服事的好馒头!

 

以前若非高大上的人,不愿让他作馒头,现在发现可作我馒头的人越来越多。有人到老还能保持赤子之心,这是我的馒头;有人身体衰残还能保持喜乐,这是我的馒头;有人可作老师却作了一辈子学生,这也是我的馒头。

 

最重要的,耶稣是我的大馒头!因祂不但是我的馒头,也是我馒头的馒头!对,我要馒头,更多的馒头!

 

 

杜永浩,专业电脑资讯管理,曾任职南加州Kaiser医疗系统公司,今年初退休。现任创文总干事,负责各类行政总务和教学视频拍摄剪辑。自大学即对文化和文字有负担,现与妻子莫非主任一起携手带领创文团队,在两岸三地与北美推动文字事奉异象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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