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光幕後
專訪黑光達人John Coen(柯翰恩)
採訪/周蘭惠
圖片提供╱廖美惠、柯翰恩
安靜卻堅持的John Coen不是一個強勢領導,
卻用一種低調的謙卑來引出能量,跟著,跟著,
竟讓人更深一層地走近順服……
遠在青春少年時,於國立藝專美工設計科就讀,就接觸過黑光劇場(Blacklight Theater,以下簡稱黑光)。當年畢業展,邀請舞蹈科的同學共襄盛舉,舞者們身著螢光舞服、彩帶與舞棍,在黑光奇妙下,耍出滿場絢麗與曼妙……從未想過,黑光除了用於舞臺表演,更可以大大地善用於福音事工。
道具一卡車的震撼
再次與黑光相遇,人已至中年。今年夏天,會在Krc賓州文化營中參加黑光劇場的歡樂坊,除了童心未泯「愛玩」之外;心想,如果有一天,能夠在偏遠山區、或是邊緣兒童少年、甚至在老人當中來場演出,定能掀起亮眼的效果。但,誰也沒有料到,所謂的歡樂坊,在學習費工時的戲偶製作之外,還要做許多事前準備,除了苦力搬運道具及架設劇場以外,更要走過一次又一次勞心又勞力的排練……一名學員說得好:「唉,真是付錢被人耍!」
第一眼,看到那輛厚實的拖車,就知道大事不妙!幾個成人學生張著口,一臉驚訝看著車內塞著滿滿的道具、器材:「不會吧?哪有這麼誇張啊?」沒錯,這就是John Coen(以下簡稱J)大老遠從俄亥俄州開了八個小時,抵達賓州的「黑光劇場」。J說:「要有效果,就要付上代價!」剎那間,大夥領會到一個訊息:這可是要玩真的!
▲演出的8月19日當天午夜12點整,學生與老師把道具終於按照順序搬上卡車。道具一卡車,載滿熱忱服事的愛心。
生命影響生命
從混亂無序到當天演出前的彩排,經過兩天的演練,當晚正式登場,每人臉上帶著黑面罩,一身徹底地從頭黑到腳。拿穩道具,跟著音樂,彼此依序緊湊地走位,在陣陣的汗水及加快的心跳中,在觀眾不知道誰是誰的情境下,終於完成了生平第一次「無臉見人」的演出─從觀眾回應的熱烈程度,知道所有的努力沒有白費。
之所以能夠全力以赴、不敢懈怠,我想,是因為被J專注的態度感動。J指導我們排練的方法十分另類,他為人安靜內向,近乎寡言害羞,在沒有任何前言(暖身)下就直接放音樂上陣。J可以無視身旁無章的散亂,仍持守角色,在旁跟著節拍認真排演;有時,演員忘了上場,也會自動跑過來補位。憑良心說,J不是一個強勢領導,但卻用一種低調的謙卑來引出能量。跟著,跟著,也竟然能讓人更深一層地走近順服……
專注創意事工,不斷求新求精
雖然,黑光劇場的劇幕已落,應《神國雜誌》編輯邀稿,與J相約在他工作空檔中,進行跨州電話訪談,以下就是幾段剪輯,讓我們來聽聽這位「黑光達人」的故事……
▲John指導團員表演,發酸的手學到的是執著的服事態度。
問:請介紹一下你自己。
J:我是在一個基督教的家庭中長大,祖父母都在教會擔任兒童主日學老師。從小參加主日學、當青年團契主席。我很喜歡唱歌,大學加入詩班,主修影音製作,副修電影。實習時,有機會參與《剪刀手愛德華》(Edward Scissorhands,強尼戴普手中的剪刀就是J的傑作)與 《終極戰士》(Predator2,總管異型身上的怪毛)兩部電影的特效。畢業之後到西維吉尼亞州發展,但並不滿意。雖想找有關影音與電影的工作,卻一直都沒有著落。惟一開門的工作就是在教會裡負責青年事工。後來事工有人接手,就開始負責創意事工,擔任藝術總監。
問:分享一下你去加州的經歷。
J:實習時間有三個月,因為不想花太多錢住宿、找旅館,所以在去之前,就開始聯絡當地一些教會,但都沒有音訊。直到出發前,也就是離聖誕節還有兩個禮拜,才接到一通電話。那對願意接待的夫婦是在The Church On The Way 聚會,剛巧,名字就叫馬利亞與約瑟。於是聖誕節後,隔天隨即起程。更妙的是,他們家離工作地點,才隔兩條街,只要騎腳踏車就可以上班,省下不少通勤的精力。還有一回,搶案發生的地點,就在我經過的提款機前,幸好,剛好閃避,清楚知道,是神在看顧、保守我。當然,人在異地,也就會特別親近神、依賴神。許多時候,我們只是忙著在過日子,而忘記要追求與神同在。
問:來談談黑光事工吧。
J:從在家鄉(Coolville, OH)母會時期,就已經開始有戲偶劇團,但是教會小,資源不夠,沒法持續。後來投身創意指導,開始發展黑光事工。在十四年前,是90%的傳統戲偶,穿插10%的黑光戲偶;因為大部分的觀眾喜歡黑光,於是就開始加強黑光的比例。有些人會說,你不能全部都使用黑光表演,還是必須加入傳統戲偶。但我用行動來證明:「為什麼不可以呢?」
問:戲偶的個性(動作)是如何產生?
J:我會聽各種大量不同的音樂,其中有95%是從基督教音樂採取靈感,從音樂裡,可以在腦中看到動作與圖像。無奈有些音樂雖好,但就是不能產生動作,只能作罷。真希望有一種收視器,能直接接通到表演者的身上,哈!這樣就能省很多事了。在戲偶產生前,我會畫設計草圖,大部分戲偶的技術製作,會交給另一位夥伴Greg Nicholson,由他來完成。
問:操作黑光比傳統白光困難嗎?
J:也不一定,各有各的好處,因為不同的道具有不同的功能。比如說黑光在做飛躍的效果時,因為有遮蔽,就不需要像傳統偶必須吊絲線,這就是黑光方便之處。
問:黑光在教會事工中除了扮演服事的角色之外,還有什麼特別之處?
J:在教會事工裡,受到許多分工分類的限制,比如說不同年齡層的人,如小孩與成人就很難湊在一起同工。但黑光可以使成人更年輕,小孩也可以得到成人的幫助。我們劇團裡,有一位八十多歲的老太太,雖然身體不太靈活,但是我知道她的極限,仍可以設計一些她能操作的動作,所以她也能活躍在劇團之中。另外,有一些害羞及社交功能失調的小孩,因為黑光看不見臉,只能看見你要觀眾能看見的。在黑的情況中,沒有打擾,反而可以專心,在這種條件下可以展現自信,幫助他們在人群中有更好的適應。因此,黑光事工不僅能夠服事觀眾,也同時是在服事演出者。
▲John領軍的蘭城第一衛理教會的黑光劇團。
問:說說你自己的個性?
J:我是一個安靜的人。喜歡自己設計派對,但並不喜歡參加派對,通常都是當背景的那一位;然而,我站在臺上從事表演時並不害羞。面對人,不習慣主動,但是,神也聽我的禱告;在加州實習的時候,就有人會主動問:「嗨,J,你是基督徒嗎?」我想,因為自己不是一個「酸面孔」的人吧,才能有機會向藝界人士傳福音。例如:有些特技演員,就會提出明天會有一個爆破的場面,希望能夠為他的安全禱告等等……。
問:在事工方面,有哪些想法呢?
J:我傾向André Kole那樣(高安德,大衛考柏菲的技術指導顧問,用魔術事工傳福音),是用創意與技術的結合來傳遞福音的信息。目前想做的就是求新求精,更提高演出的水準。 除了黑光,另外也有小丑事工,兩年前增加了魔術事工。因此,今年萬聖節,教會首次舉辦魔術晚餐劇院來聚集會眾。
問:在萬聖節辦活動,這倒是滿特別,你是用什麼角度去看此節?
J:有些保守人士會說這是屬撒但的節日,如果要定義「邪惡」,我認為在街上販賣毒品給孩童的行為,才是真正該憂心的邪惡。在我看來,萬聖節就是一個可發揮創意、裝扮自己,大家一起歡樂的節慶,用不著去破壞那種「好玩」的氣氛。會有萬聖節劇院的想法,是因為當天只有酒吧才會有對外開放的化妝舞會,不適合有小朋友的家庭參加,我只想營造一種「乾淨的樂趣」,讓全家老少可以一起共樂。
▲Uncle Button(鄭南美)與Binky(John柯翰恩),兩人曾在馬來西亞歡樂同工。
問:從事黑光,你是用什麼態度來看同儕團體?
J:當看到某些劇團有精彩的演出,尤其是他們使用我所創製的戲偶時,心裡特別開心。有時候,對方會跟我說,是因為看到我們劇團演出而被激發出靈感,對我而言,更是一種被肯定的讚譽。彼此激發靈感,就是最好的互饋。
問:所以,黑光是你的最愛?
J:在技術與發揮上,我對黑光最有信心。
問:教導我們這一批華人,有什麼不一樣的感受嗎?
J:喔,並沒有太大的不同,只是比平常多吃了許多米飯。對我而言,種族差異不是問題,不會刻意去強調,除非是你穿了一身奇裝異服,像是戴一頂大又怪的帽子走進來……才會引起注意。
問:在目前,什麼是你最大的困難與挑戰?
J:由於教會財務的狀況不佳,我在教會的服事職位也從全職改為兼職。為了做第二份工幫補,所以時間被切割得很嚴重,要做的清單也越積越長……現在最大的困難就是找時間來做事!我最喜歡的經節之一,就是馬太福音六章33節:「你們要先求祂的國和祂的義,這些東西都要加給你們了。」我知道目前的困境是屬暫時,盼望再過些時日,又可以回到全職事奉。
不輕看任何一個細節
在歡樂營排練演出時,九歲的傑森問:「還要練多久?」很顯然地,小朋友已經撐不住了。J很平靜地回答:「練到你全部都做對了為止。」當然,這也是說給我們這些大人聽的。安靜卻堅持的J,讓我體會到,要有好的演出,就不可輕看任何一個細節,要做就要做到位!因為在黑光之中,任何一處差錯都會表露無遺。
曲終人散,辛苦架起來的劇場,又要從整歸零。其實,生命的過程不也是如此嗎?在拆拆拼拼架設舞臺之中,我們成了一齣戲,演給眾人與天使觀看,許多時候,只有上帝導演才能鳥瞰整個全局。演員如我,在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狀態中,惟一的,也是最好的選擇─就是完全順服!
神的心意,就是要使人歡喜快樂,這是一種神聖的服事,應當全心全意來對待。
註:
黑光劇的演出方式是在全黑的舞臺上以黑燈(Black Light)打光投射在螢光繪製的舞臺、道具、服裝上,演出時演員全身著黑衣在後方操作,觀眾看不到這些黑衣演員;要讓觀眾看得到的演員,則必須穿著有螢光色彩的服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