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旷野中

——亲子同行约翰‧缪尔步道

 

文/郑琼瑜 供图/郑重进

 

▲在千岛湖边扎营过夜。日出了,金黄色的阳光拥抱山头。约翰.缪尔曾以“光之山岭”形容内华达山脉。

 

约翰‧缪尔步道

 

以美国自然保护先驱约翰‧缪尔为名的约翰‧缪尔步道(John Muir Trail,简称JMT),被公认为美国境内风景最秀丽的高山步道,沿内华达山脉,由优胜美地国家公园往南延伸至美国本土最高峰—海拔4421米(14505英尺)的惠特尼峰(Mount Whitney),全长约339公里(211英里),大部分路径与太平洋山脊步道(Pacific Crest Trail 1)重叠。

 

除了缪尔隘口(Muir Pass)一栋简陋破旧、供旅人歇脚的约翰‧缪尔避难石屋,全程没有任何房舍,登山客必需在野地露营过夜,自带食物,找隐蔽处挖洞上厕所,而且几乎收不到手机讯号。

 

步道多在海拔2500米以上,全程3000米以上的山峰林立,沿途经过三个国家公园。健行客必需背着至少十几公斤的食、衣、住、行装备,在寒风或烈日下负重上坡、下坡、渡河,非常耗费体力。走完全程约需二十一至三十天。

 

秋季中期至春末,步道多被白雪覆盖,酷寒难行,健行客仅能于七月至九月间造访。进入步道需持登山证,每天的入山名额有限,最好于半年前就提出申请,以免无法如期成行。

 

外子郑重进于台湾就读大学时,便热爱登山,曾一个人从东埔入山,经八通关,攀登玉山,有一回天色将黑之际在山中迷路,仓惶间跪下做了生平第一个祷告,祷告后就能冷静地判断方位,回到来时路。这个奇妙的插曲不仅带领他脱困,也吸引他在数年后接受耶稣基督成为救主与生命的主。

 

进入加州矽谷半导体业工作后,过着朝九晚九的忙碌职场生涯,但内心深处,山林仍时时召唤着他。2015年夏天,经过半年的准备,重进一个人背起背包,在荒野中独行十七天,由北往南走完约翰‧缪尔步道。旅程中他遇见许多亲子同行的家庭,年龄最小的孩子还在襁褓中,当时他便期盼隔年,也就是2016年,能够带着儿子和我,以及有兴趣同行的朋友重返步道,一同经历神创造的壮丽美景。

 

旅程的起点

 

回到加州矽谷后,重进在教会小组分享他的心愿,大伙面面相觑,都说要再考虑。过了几个星期,终于有两个又心动又担心的家庭向他报名,加上我们一家三口,组成了包含三对中年父母,以及五个十到十五岁孩子的登山团队。全队中除了重进,其他人均为背包登山新手。

 

考量多数人的体力、能请假的天数等因素,重进决定带大家走一段在整条步道中相对容易的路段:以六天时间,从安塞尔‧亚当斯野地 (Ansel Adams Wilderness)往北走八十公里,进入优胜美地谷地。

 

行前五个月,大伙开始采买用品与锻炼体力。

 

背包客携带的物品越精简,肩上的负担就越轻省。如何决定什么是真正需要的物品,对平日习惯依赖大量物资的现代人,是一大挑战。

 

奇怪的是,我们暂别文明、踏入山林世界的第一步,仍需要大量“采购”。背包、登山鞋、登山杖、滤水器、储存食物的防熊罐、保暖衣物、小铲子、垃圾袋、雨具、防蚊用品、急救包、炊具、脱水食物、餐具……。随着出发日期逼近,三家人的客厅越来越来像登山用品店。

 

登山客携带的烹煮食材多需脱水处理,一则减轻重量,二则避免腐坏。登山用品店多可买到各式脱水食物,加入热水就可食用,自行以食物脱水机制作也很简便。五月初,重进开始为团队制作脱水蔬菜、水果、煮熟的肉等。那阵子,我们家日日夜夜飘散着食物脱水机发出的热气、噪音,以及食材水份蒸发过程中的奇怪闷味,宛如小型食品工厂。

 

锻炼体力也是当务之急。三家人相约从四月起,尽可能每星期一次到住处附近的米慎山(Mission Peak)锻练脚力。但我却未遵守承诺,每天忙忙碌碌,只去了三次,而且从未登顶。体力训练不足,使我在实际上路后吃足苦头,并拖累全队进度。

 

▲行前花费一个多月自制脱水食物。

 

背包客日志 2016

 

7/2

三家人分别开车到优胜美地国家公园内的图奥勒米草原(Tuolumne Meadows)集合。为了减轻背包重量,决定先带四天食物,将其余粮食置入供背包客存放补给品的铁箱内。预计7月6日下午走回这里,取出存粮,在图奥勒米帐篷屋(Tuolumne Meadows Lodge)洗个澡,然后继续行走。

 

放好食物后,我们搭乘接驳车(YARTS )前往海拔2402米的马默斯湖(Mammoth Lakes),入住当地一家旅馆。晚上大伙聚在一起大吃披萨、炸鸡,孩子们餐后到旅馆泳池戏水。隔天早晨就要暂别文明世界了,除了领队重进,其他人在兴奋之余,都难掩忐忑。

 

▲露宿野地,大伙以石为椅,趁着天色未暗,在寒风中享用晚餐。

 

7/3

在旅馆享用丰盛的早餐,一起祷告后,我们便背上背包出发了。

 

三位爸爸除了自己的物品,还要分担食物,每个人的背包都超过二十公斤,妈妈们的行囊约十余公斤,孩子们负责背自己的衣物、睡袋、睡垫、饮用水等,每个人的背包也都重达十公斤左右。

 

▲徐百数在冰冷的湖中钓鱼,盼为大家加菜。虽然无所获,但在高山湖泊垂钓,仍是难忘的体验。

 

一行人依照旅馆柜台提供的资讯,到街边的站牌等候开往登山口的公车。十分钟后,一辆公车停下来,我们背起行囊上车,年轻的司机先生告诉我们他已下班,正将空车开回公车起站的滑雪场,看到我们在错误的站牌等车,好心载我们一程。如果没有他出手相救,我们不知道还要等多久。

 

抵达滑雪场,转乘另一辆公车到海拔2536米高的艾格纽草原(Agnew meadows),从河道(River Trail)登山口出发。

 

背着沈重的行囊,不到一个钟头,脚程最慢的我已步履蹒跚。孩子和爸爸们体力较好,但中午过后也渐渐力不从心。第一天本来预计走十六公里,但直到下午五点,我们才走了十公里,不可能在天黑前到达计划中的落脚处了,于是就地在一处瀑布旁的草坪过夜。

 

用尽仅存的力气搭好帐篷后,我一头倒在睡垫上,队友们以岩石为桌,忙着过滤水、烹煮晚餐,我知道应该起床帮忙,但全身每个关节都动弹不得,无法起身。

 

▲蓝天白云投映在明亮如镜的湖面上。

 

7/4

旷野中的第二天。昨天进度落后,原定的计划已被打乱。领队决定让大家放松一下,今天只走五公里,在千岛湖边扎营,钓鱼、玩水、享受挥汗行走才能到达的湖光山色。

 

下午三点多我们便到达千岛湖。几个二十来岁的健行客躺在湖边大石上晒太阳,我们沿着湖边步道寻找扎营地点,有些纳闷:这里风景秀丽,取水方便,草地平坦,还可钓鱼加菜,为什么不见任何帐篷?“可能是时间还早,傍晚时人就多了。”我们猜测。

 

寻寻觅觅之后,选定了一处视野佳,又具隐蔽性的地点扎营,不料一会儿便哀嚎四起。一群小黑蚊不时偷击我们,孩子们的双手双脚很快地变成红豆冰棒,大人也灾情惨重。防蚊喷剂完全不管用,一管蚊虫咬伤药膏被传来传去。

 

▲一路上常见以树干搭在湍急水流上的独木桥。

 

“要换营地吗?”大伙面面相觑。这天虽然走得不远,但多为上坡路,大家都累了,只好咬咬牙,和越晚越多的蚊子共处。那天的晚餐和隔天早餐,一个不小心,饭碗里就会落入闻香而来的蚊子,一行人无计可施,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昆虫类富含蛋白质,就权充加菜吧!

 

太阳渐渐西沉,仍不见其他健行客扎营,看来我们是今晚唯一在此地过夜的人类。

 

由于未按照原定计划行走,我们将无法如期取得补给食物,因此从现在开始,每餐都需省着吃。李汉铨与郑雅文夫妇慷慨地分享他们携带的私房食物,使大家在资源不足的情况下,不曾饿着。

 

▲涉水渡河,孩子们总是一马当先。

 

7/5

这天早晨,我们从约翰‧缪尔步道连接点(John Muir Trail Junction)正式踏上约翰‧缪尔步道。

 

独木桥在这一天开始出现。我和朱家莹都惧高。第一座桥不高,我们还可以应付。但接下来的一座独木桥架在水势湍急、布满岩石的溪流上。家莹的先生徐百数帮太太背背包,以手杖牵引她过河。我要重进别理我,一个人端详桥面许久。队友都过河了,我问他们:“我如果摔下去会怎样?”对岸寂静无声。“算了,我直接从河里走过去。”我拿起手杖往河谷走。对岸的亲友团此时纷纷出声劝阻,说石上都是青苔,我一定会跌进水里,说不定还会被大水冲走。言之有理,我放弃走水路的念头,但也不能一直杵在河的这边。

 

“好啦,我来了。”我踏上独木桥,将目光从岩石急流移开,专注于跨出的每一步。抵达对岸时受到英雄式的欢迎,我猜想队友们应该都松了一口气,终于可以继续往前走了。之后独木桥仍不时出现,但我和家莹已不再那么惊惧。

 

▲又完成了一天的行走,天色将黑,一行人等待入夜后欣赏满天星斗。

 

这一天大家也开始掉东西。路上休息时,我儿子郑宇文发现他的相机好像忘在停下来取水的河边。汉铨二话不说,马上接过重进的背包,重进转身轻装跑回半个钟头脚程之外的河边帮儿子找相机。重进往回走约十分钟后,宇文才发现他的相机就在脚边,大伙的第一个反应是:“赶快打手机叫重进回来。”但马上便发现这个方法行不通,因为山里的讯号非常微弱,而且重进根本没有随身带手机,于是百数和汉铨顾不得疲累,也往回飞奔追重进,二十分钟后,三位男士才气喘吁吁地回来。

 

这么一折腾,耽误了不少时间,大伙立刻背上背包走人。我走在队伍最后,望着这群相识多年的主内肢体,虽然高山寒凉,心底却暖洋洋的。

 

傍晚时分我们终于抵达高3057米的马利湖连接点(Marie Lake Junction),搭营过夜。重进打理帐篷时,两个看来有些沧桑的男子走向他,劈头就问:“你拍照吗?”重进回答:“是啊!”两个人接着问:“你用哪一款相机?”重进狐疑地望着他们,他们忽然大笑,从身后亮出重进的相机。原来重进在看地图时,顺手将相机放在岩石上,忘了带走。

 

这两位男子说,他们知道相机的主人一定很心痛失去一路上拍摄的美景,所以从相片中寻找线索,远远地看到合照中的孩子,赶忙将相机送回来。

 

煮饭时,一位中年女子和一个瘦高的年轻男孩过来攀谈,他们打算往南走到惠特尼峰。看到三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在如此高的山上奔跑嬉戏,觉得很特别,所以来和我们聊聊天,之后年轻男孩还送来一大包糖果给孩子们。

 

今晚重进煮了一锅辣豆汤和起司通心粉,孩子们在寒风中一口接一口,称赞不已,说他们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晚餐。

 

在超过三千米的高山上过夜,星空璀璨夺目,任何价值连城的珠宝都无法与之相比。

 

▲从雪地踏上岩石遍布的陡坡,克服疲惫,一步一步前行。

 

7/6

这是艰困的一天。我们翻山越岭,攀爬高耸的岩石堆,登上了此行的最高点—海拔3370米的唐纳休隘口(Donahue Pass)。重进放慢脚步,陪在我后面,我一路嚷嚷着撑不下去了,但走一步算一步,虽然花了比其他健行客较长的时间,最后还是登顶了。

 

山顶积雪不化,孩子们开心地打雪仗。步道被冰雪覆盖,我们只好跌跌撞撞地穿越一大片雪地。

 

涉水渡河时,汉铨滑摔了一跤,膝盖撞到岩石,小腿马上隆起一个如鸡蛋大小的肿包。还好他太太雅文从后撑住他的背包,否则背包进水,衣物泡湿就麻烦了。

 

行前,大人们很担心孩子体力不济,然而从出发至今,五个孩子虽然偶尔埋怨好累,但总是走在队伍最前面,边走边聊。我常常拔营出发后不到五分钟,便看不到他们的踪影。

 

▲通过唐纳休隘口后,一大片未融的白雪覆盖了步道,我们虽小心翼翼地踏雪前行,仍跌跌撞撞。

 

7/7

旅程最后一天。我们从莱尤尔峡谷(Lyell Canyon)出发,沿着清澈见底的莱尤尔支流(Lyell Fork),走了十七公里,回到存放车子与粮食的图奥纳米草原,并决定在那儿结束旅程。这是我们走得最远的一天。

 

午餐时每人分得两条谷物棒,所有的粮食便几乎吃完了,下午休息时,只剩下一颗小苹果。大伙将它切成十二片分享,格外香甜。

 

▲沿着清澈的赖尤尔支流穿越草原,徜徉在以双足辛勤行走,方可到达的美景中。

 

重进2015年独自登山时,曾遇到一位来自阿拉斯加的牧师。牧师坐在地上,将一个苹果切成薄片,和路过的旅人分享,并为大家祷告。重进说那是他这辈子吃过最香甜多汁的苹果,那位牧师彷彿就是当年耶稣讲道时,慷慨分享五饼二鱼的小男孩。

 

快要抵达草原时,我和重进遇到一位步道名称2 为“野乌龟”的六十余岁男子。他四月中就从墨西哥出发,计划只身走完太平洋山脊步道 ,路途中因为哥哥病逝,曾离开步道参加丧礼,然后回来继续行走。他提起病逝的哥哥时,眼中闪过一丝忧伤,但他说,路还是得往前走。这是他第三度踏上约翰‧缪尔步道。

 

傍晚时分,我们抵达图奥纳米草原,完成了五十公里的荒野之行。百数、家莹和我离开步道时,两位路过的旅客兴高采烈地向我们道贺,我们仅回以疲累的笑容,有些失礼,但那时实在是百感交集,不知如何反应。

 

我们到补给站取出存粮,坐上停放路边近一个礼拜,已灰头土脸的车子,前往附近的杂货店。孩子们开心地坐在路边享用冰淇淋。下午遇到的野乌龟先生也前来购买食物,捧着一个大纸盒向我们挥手。他的旅程还要继续。

 

晚上我们夜宿只有背包客才可搭营的图奥纳米草原露营地,五天来第一回洗澡、使用抽水马桶、照镜子。经过往日我认为非常简陋的帐篷屋,竟觉得那些房子好舒适,恨不能破门而入,倒在床上大睡一觉。

 

▲终于登上此行最高点,海拔3370米的唐纳休隘口,一行人开心地举起手杖。

 

旅程仍在继续

 

在旅程中,我不止一次自问:为什么要离开舒适的文明世界,自找麻烦来当什么背包客?无法洗澡(除非你不介意洗露天冷水浴)、得找偏僻处挖洞上厕所、垃圾须随身带出山、肩膀被大背包肩带磨出淤血、来无影去无踪的小黑蚊一路追杀、限量进食、脚底起水泡……。

 

如此不便,为什么有这么多人愿意背起背包,络绎不绝地踏上世界各地的步道?

 

路途中我们遇到许多背包客,发现每个人踏上步道的理由都不尽相同,在步道上的经历与体会也不一样。(请参阅框文及本单元其他两篇文章。)

 

这是我此生第一次用双脚走进高山,被神创造的自然美景拥抱,和认识多年的朋友朝夕相处,不计形象、互相帮忙、分享食物与资源、体谅彼此的软弱、随时调整行程。虽然只走了五十公里,没能到达计划中的目的地,但队友们都没有遗憾。

 

在旷野中,人们很快便会发现自己的渺小:天气、路况、是否会遇到野兽、自己与同行伙伴的体力、当天能够走多远……没有一项能够预期,但只要踏稳脚步,一步一步往前走,通常都能抵达地某个目的地。

 

约翰‧缪尔曾说:“当我们身处山中,或任何神创造的旷野,我们发现的,将远远多于所寻求的。”(Wherever we go in the mountains, or indeed in any of God’s wild fields, we find far more than we seek.)

 

我的队友们已兴致勃勃地开始计划下一趟背包客之行。

 


 

刻印在生命中的美好回忆与收获

约翰‧缪尔步道背包之行回响

 

‧        徐绍霏(此行唯一的女孩,十五岁):“我从来没有想到父母竟然愿意参加这次高山健行,他们不像这种人。”旅程最后一天,在草原独行四十分钟后她说:“那是我最难忘的一段时光,无声、平静,使我得以全心全意享受环绕身旁的自然美景。”“在山顶上同时欣赏到野花、绿树、白雪,着实令人惊喜。山里的湖水、溪流清澈见底,这是我在平日生活环境中不曾见过的。”

 

‧        绍霏的父亲徐百数:“我和妻子往日不太热衷户外活动,这次带着孩子一同走进旷野,原因之一是希望孩子放下电子产品,从事有挑战性的活动,磨练意志力与体力。我在旅程中常感到自己非常渺小,但却比过往数十年更懂得享受神所创造的万物,也更能体会什么是神要我们学习的谦卑。”

 

‧        徐绍睿(十一岁):“能够克服种种障碍,完成艰巨的挑战,是一项很棒的成就,这是一生难得的珍贵回忆。”“即使认为自己撑不下去了,也永远不要放弃。”

 

‧        郑宇文(十一岁),李柏成(十岁):“攀登陡峭山岭时,觉得好累、好想回家。然而,登上此行最高点—唐纳休山口时,好兴奋。”

 

‧        李柏巨(十五岁):“我非常怀念山上的饮食。体力耗尽时,坐在野地品尝简单烹调的脱水食物,任何山珍海味都无法与之相比。”

 


 

注1:太平洋山脊步道(Pacific Crest Trail)从加拿大延伸至墨西哥,全长约4286公里,沿途经过二十五个国家森林和七座国家公园。走完步道全程需要四至六个月。
注2:许多背包客会为自己取“步道名”(trail name)。在步道上仅以步道名介绍自己。

 

参考资料:
‧        The Complete Guide to the John Muir Trail  http://johnmuirtrail.org
‧        Backpacker  http://backpacker.com
‧        National Park Service  www.nps.gov
‧        Guide to the John Muir Trail, by Thomas Winnett, Wilderness Press

 

 

作者小档案
郑琼瑜,来自台湾,现居美国北加州,育有一子。喜爱简单的生活,珍惜当下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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