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心情拼盤】系列3

走過疫樣情

文／苗卉天

單身，老實說，好處還真多，其中之一就在於主控權可以操在自己手中，一人吃飽全家飽，活得自由自在！然而，能夠擁有這種優質的生活，除了要經濟獨立，還有一項重要關鍵：身體要健康！別扯太遠，舉個簡單的例子，例如要貼止痛藥布，但自己搆不著那個部位，這時就很煩惱了。單身就怕病來磨，沒想到在這疫情緊張的時節，竟然突發重病一場！

來勢洶洶的病症

在狂吐了六次之後，終於聽進護士朋友的忠告，決定撥打911，喘氣吁吁地告訴接線生地址。約莫三分鐘後，從窗外望見救護車已停在家門口，匆忙地抓了件外套、戴上口罩、拿了手機、錢包，小瓶礦泉水丟入背包裡，就這樣上了救護車。感覺沒行駛多久就到醫院，之後，住進了ICU加護病房。原先以為是食物中毒，確診卻是DKA糖尿病酮症酸中毒。這是一種糖尿病併發症，患者可能出現的症狀包括嘔吐、腹痛、呼吸加快、全身乏力、神智不清，嚴重可能致命！

身為糖尿病第二型患者，我知道這個名詞，但從未曾將此病症與自身連結，自認血糖數值還不至於失控到如此嚴重，而且DKA多是發生在糖尿病第一型患者啊。但世事難料，也難怪可以吐得這般天昏地暗，全身乏力！

因為嚴重脫水與缺鉀，必須吊打點滴，手臂血管因缺水很難抽血，一次又一次地扎針，十分難受，但最難過是「上廁所」的問題。護士說必須在床上用尿盆進行，但本宮真是做不到，經過全力奮鬥但毫無戰果後，才獲准用馬桶椅解決。

經過兩天，終於轉到普通病房。從送醫的三天前，就已經感到身體不適且失去胃口，直到轉入普通病房已將近六天「沒進沒出」，平時習以為常「可進可出」，再再都是奢求。愛吃如我者，真是創下歷史紀錄，眼看平常幾口就可下肚的醫院餐點，竟然只能要求換吃果凍！

▲在這緊張的疫情期間，作者突然生病，從急診室開始體會人的脆弱及神的同在。

軟弱時體會謙卑與恩慈

躺在病床上，連踢床單的力氣都沒有，真是驚訝，竟可以虛弱到如此程度！因身體受難，腦中一片混沌，只好本能地呻吟：「主啊，救我！」相信是聖靈用說不出的歎息在為我禱告。這段路程，使我謙卑，但求今生都不要忘記，人是如此地不堪一擊。幸好神用恩慈愛手，攙扶一起走過死蔭幽谷。正逢住院期間是受難週，感恩有這趟苦路走過，好像更能與主耶穌親近些。

在住院期間，經歷了兩種病房，前者加護病房是一人專屬，後者普通病房則是兩人共享。轉入普通病房時被分到靠窗戶的床位，推送的護工人員說：「妳一定是個大人物。」我問：「為甚麼？」護工回答：「因為妳有窗戶，可以欣賞到外面的風景！」感謝神的恩待，臥病在床，能夠看到窗外的天空，心情真的是不一樣。

人在生病時，心態特別敏感，從中也感受良多。在加護病房時因嘴巴發苦，跟護士要了罐無糖薑汁汽水（diet ginger ale），護士給汽水時是十分貼心地將拉環拿掉，並插上吸管遞上。轉到普通病房後，也做了同樣的要求，只因身體仍然非常虛弱，眼睛凝望放在桌上的汽水，無奈沒有力氣將拉環拿掉。在那一刻，有點想哭，主啊！一定要這樣子對我嗎？最後靠著那加給我力量，「使勁發功」下，才能有福消受那罐汽水！

在此，並非有批評之意，我知道普通病房的護士因為換班，交接忙碌，不像加護病房的護士可以專注細節。從中體會到，雖然是個舉手之勞的小動作，但放在需要的對象身上，就能帶來莫大的幫助！真是不要輕看一杯涼水，因為看似給卑微的人喝，但在不知覺中也就是接待了耶穌！

住院第四天的傍晚，在醫院用過晚餐後，（是的，終於可以正常進食了！）經過評估，打完最後一瓶點滴後，終於可以出院！

回到家，開門立刻聞到一股腐爛的氣味─那是趕赴醫院前，沒有心力將網購的蔬果放入冰箱所散發出的味道。事後想想，如果當時沒有選擇放下身邊物，及時就醫，我的結局可能也與這些蔬果不相上下⋯…問了一位當過護理長的前輩：「是不是因為沒有生過小孩，所以神讓我嘗嘗痛苦的滋味？」她果斷地回答：「那不一樣，生孩子的痛是件開心的事，妳這可是會死人的！」

▲手臂上大大小小的針痕，讓作者稍微體會主耶穌的受難痛苦。（供圖：苗卉天）

在死蔭幽谷中得著保護

回憶躺在病床上的我，似乎沒有特別的恐懼。記憶中迴旋起在夜色漸深、雪地茫茫的加拿大山區中找不到方向、拖著行李在陌生的阿姆斯特丹尋找過夜旅館、在羅馬的巷弄中懷疑被人跟蹤⋯⋯這些都是旅行中獨自一人面對的場景。

如今，也是獨自一人在這陌生的醫院，卻有一種受保護的安穩，也深知這種安全感來自何方。從救護車的迅速出現，到病房的供應，住院期間，經過多少醫護人員輪番照料，才得以保存氣息！曾想到萬一死去，住處房間很亂都沒整理，這樣不太好吧⋯⋯當然，那也只是一瞬間的想法，沒有甚麼深刻的哲理。

回到家中拚了命要做的第一件事，就是洗澡，已經有六天沒洗澡了。泡在不大的浴缸中，回想幾天前是躺著進入ICU，現在可以走著出來，死裡逃生，心中湧出滿滿的感恩！原本還挺在意臉上有塊黑斑，兩鬢冒出白髮，現在似乎都不重要了。是的，跟生命相比，本質重於表面，這一切都顯得無足掛齒。

從煉淨中走進豐盛

這場經歷是一個煉淨的過程，從中學習捨棄有時、堅守有時。感謝有昨日，不管風霜雪雨，可以在困難中經歷恩典，所以就不會害怕。接下來的人生歲月，應該也是一人獨行，求神幫助我能有紀律、有決心、不氣餒地珍惜每一天。相信神會在四圍設置許多風景，沿路供我欣賞。縱使親人一個個逐漸逝去，但知道那位創造與供應的主，不會撇下我為孤兒！

因為對明天有盼望，今天才能活出平安與豐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