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真的得救了嗎？
——訪蘇文峰牧師談重生確據
文／2016「創文」洛杉磯文字營採訪小組：陳韻如（主筆）、胡嘉林、吳錦雲、陳麗媛、藍毅里、王耀中
2016年美國總統大選過程中，共和黨候選人川普（Donald Trump）傳出了不少奇人奇語。2月18日，川普在發表他的美國移民政策時強調，自己如果當選美國總統，將是基督徒長久以來最偉大的代表。天主教教宗法蘭西斯（Pope Francis）表示，川普「不配成為一名基督徒。」川普回嗆：「質疑別人的信仰是可恥的！」
究竟甚麼樣的人才是真正的基督徒？信徒重生得救的確據是甚麼？教會可以確認自稱信徒者是否真實得救嗎？若教會信徒、甚至同工不清楚自己是否重生得救，會給個人和教會帶來甚麼後果？凡此種種，看似抽象籠統，其實皆可由聖經中找到明確的教導。2016年一個仲夏早晨，資深文字工作者，「海外校園」機構創辦人蘇文峰牧師在美國洛杉磯接受了我們的訪談。他多年參與中國學生學者福音事工、研究中國教會史、觀察眾多海外華人教會的創立與成長，分享了面對以上一系列問題的思考。
▲蘇文峰牧師。
問：您是如何清楚自己重生得救的？
蘇：我生長於臺灣嚴謹的基督徒家庭，從小跟著父母家人上教會敬拜上帝，家中常有家庭祭壇，每天讀經、禱告、唱詩……。身為第三代基督徒，在父母的要求及帶領之下，很自然就養成一成不變的宗教習慣；然而，在年少的時候，這些活動只是一種順從父母的表現。
直到初中一年級時，在一次校園福音團契的夏令營中，聽到人稱「韓婆婆」的美籍宣教士韓寶蓮（Pauline Hamilton）在傳講信息時挑戰說：「你們當中有很多人從小上教會，自以為是基督徒，其實你們並沒有真的重生得救，只是掛名的！你們需要清楚知道自己是罪人，真心認罪悔改，並有生活上的改變，若不然，我要禱告上帝叫你們今晚睡不著覺！」
韓婆婆的話使我深感扎心，有如當頭棒喝！因為我當時從未認真思考過這個問題，雖自認是基督徒卻常與同學打架、對父母撒謊……。那天晚上我在上帝面前徹底鑒察自己，痛哭流涕向祂認罪悔改，求祂赦免，並幫助我作一名真正重生得救的基督徒。
這個禱告，時隔逾半世紀，至今記憶猶新。雖然當夜禱告後似乎沒有看到異象，但是隔天早上起床後，突然覺得好像天空特別清亮湛藍，草木似乎也格外清新亮麗。讀聖經聽講道的感受也不同了，好像有種說不出的新鮮感，句句有新的亮光。現在回想，必定是聖靈所做的生命內裡更新的工作！
問：您這樣的經歷，是否就代表您已有「得救確據」了呢？「得救確據」的涵意到底是甚麼？
蘇：我這樣的經歷，應該屬於「口裡承認，心裡相信」，具備了一個得救者應有的基本認識和行動。我十分確信自己是個重生得救的人。從營會回家後，父母親和哥哥姊姊們也看到我生活上明顯的改變。
但是，不一定每個人都會有和我類似的重生得救經歷。有些人不記得自己究竟是哪一天、哪一個聚會、或哪一種情況下做了決志禱告，但自己和家人好友都會感覺到他的新生命有光照、有愛、有屬靈的胃口、有喜樂平安、有對罪的厭惡，這些都是重生得救者共有的現象，是從內心漸漸生發的，不是像我以前那種宗教性的表像。
問：從你的回答中，感覺你似乎避免使用「得救確據」這個詞句，對嗎？
蘇：你的觀察很對。「確據」是一種法律詞彙，適用於「一錘定案，宣告無罪」的法庭；而「重生得救」卻是一種神人關係的恢復、舊人生命的新造、喜獲新生的愉悅、浪子回歸後兒女身分的認證，也是內在世界觀的歸正、價值觀的調整、人生觀的重建等等。聖經中的「重生」、「得救」、「悔改」、「歸正」、「新造」、「重生」等等，其實是用不同的詞彙來說明這項奇妙又真實的經歷，常常是「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」的；就像嬰孩長大成人後，才知道自己的名分和地位。
問：我們之所以探討「得救確據」這四個字，是因為有人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得救了。為何不確定呢？一來，可能此人對聖經有關重生得救的真理仍不清楚；二來，生活上的失敗及軟弱，令他感到自己不像是已經重生得救的人。
蘇：究竟何謂「得救」？約翰福音一章12節說：「凡接待祂的，就是信祂名的人，祂就賜他們權柄，作神的兒女。」這當中有兩個重要的行動。首先，是「信」（believe）。不但在理性上有正確的認識，在情感上也有更深的信靠（depend on）。當困難、危險、試探來臨時我可以信任祂、信託祂、專靠祂，這是具體的行動。另一個則是接待（receive）。就好像稅吏長撒該在路上遇見耶穌後，不只是在桑樹上聽耶穌講話，更是立刻歡歡喜喜地接待耶穌到他家裡，和耶穌一同生活、吃喝，以致看見自己真是個罪人，而以具體的悔改行動來證明自己已經得救；所以耶穌宣告：「今天救恩到了這家。」
得救，就是從惡者、惡習、惡念、罪行、世界的捆綁中被釋放了，得到如奧古斯丁所說「不犯罪的自由」；也是從罪人的身分被平反了，得稱為義人，恢復了作神兒女的地位。
問：那麼何謂「確據」呢？
蘇：這可以從三方面來看：
一、聖經的明證：約翰一書一章9節說：「……神是信實的，是公義的，必要赦免我們的罪，洗淨我們一切的不義。」只要我們真心「認自己的罪」，決心回轉結出悔改的果子，祂必赦免洗淨我們。另外在約翰福音三章16節：「……叫一切信祂的，不至滅亡，反得永生。」真正相信耶穌的人，口裡承認，心裡相信，就必得救（參考羅馬書10:10）。即使在遭患難逼迫時，仍勇於承認自己是屬基督的。這許多聖經的話，都提供了永恆不變的得救確據和原則，因為我們相信，上帝的話安定在天，永不改變。
二、是生命思想上的改變：最重要的就是從「以人為本的世界觀」蛻變成「以神為本的世界觀」，照著聖經真理的標準與原則來認識自己、認識別人、認識世界，並行事為人。
三、生活目標的大轉向：當一個人得救重生之後會有一百八十度的轉向，從「人本」轉回「神本」。正如新約中保羅說：「現在活著的不再是我，乃是基督在我裡面活著！」（加拉太書2:20）。因此我們不論讀書或工作，都是為了成全上帝在我們身上的託付及計畫。以前不認識神時，讀書或工作只是為了更有前／錢途，或是要證明自己的能力與價值。但現在一切以神為主，乃是或吃或喝都是為榮耀神而行。例如我自己大學時代就十分確定把身體獻上當作活祭，一生走主的道路。因此，生命主權就不再屬於自己而是屬神，這就是「新生」，是真正得救的明證。當時幾乎我認識的基督徒大學生都是如此，視為理所當然。
問：既然如此，一個人若自稱為「基督徒」而卻不清楚是否得救，主要的問題可能是出在哪裡呢？
蘇：這得先定義甚麼叫「不清楚是否得救」—就是沒有真正體驗到、認知到自己是個罪人，需要被拯救。當我們講到重生得救，不只是指聖經的證據及生命、生活上的改變，而是要從真誠的認罪悔改開始。傳福音時提到我們是「罪人」，人常不願接受，這是因為如果沒有聖靈的光照，就無法叫世人為罪、為義、為審判，自己責備自己（參考約翰福音16:8）。所以，在神的光照中清楚透徹地認識自己是個罪人，必須重生，是得救至關重要的關鍵了。
我們不只是理性上要承認自己犯罪，如聖經說：「世人都犯了罪，虧缺了神的榮耀。」而是要更進一步認清，我真是一個「連自己都常常不知道自己是罪人」的罪人！因為我有學問、有理想、有品格表現……，所以，我的修養蒙蔽了我對「自己是個罪人」的看法。
若是在教會裡，信徒不清楚重生得救，只有在受洗時粗淺地認罪，之後就去接受各種事奉的裝備、門徒訓練，甚至到神學院進修，如此，就變成自欺欺人，因為這是在一個錯誤的基礎上添磚加瓦。
換句話說，若未能清楚重生得救，那麼參加聚會越多、聖經知識越多、宣教越多、服事經歷越多，就越容易蒙蔽我們自身真實的光景。這樣的人，只是在理性上相信有上帝、相信聖經、相信這是一個有意義的信仰，但是並沒有天天來到主前，看見自己是個罪人，承認自己需要祂的光照和拯救！
信仰前輩宋尚節牧師，在講道時一定強調認罪的必要，且是具體的知罪、悔罪、賠罪，不是籠統的認罪！他要求會眾，不只是承認「世人都犯了罪，所以我也是個罪人」，而是求聖靈在觀念上、生活上都時時光照，好讓我認識自己的真相，不再以自我為中心！
問：如果真實的認罪是清楚重生得救的關鍵，那麼在教會可否設立一套機制，來確認一個人是否真實的得救呢？若信徒或同工不清楚自己是否重生得救，會對教會造成甚麼影響呢？
蘇：世界觀、價值觀、人生觀，對一個人的信念養成有絕對的影響，同時也可以從一個人的三觀中看出其改變和成長。一位成熟的基督徒，或是說正在成長中的基督跟隨者，他／她必會使人看見，在生活四大方面有不斷更新的活力，即：「與神的關係」、「與己的關係」、「與人的關係」和「與物的關係」。特別是當這個人遇見重大抉擇、或生活大考驗，甚至面臨生死關頭時，他／她生命真實的本質就會顯露出來。教會的牧長、同工，在這一方面的禱告要特別懇切、觀察要特別敏銳，如此才能防止披著羊皮的假信徒、假教師魚目混珠地潛入教會成為同工或領袖，造成不可收拾的混亂後果。
▲採訪小組與蘇文峰牧師、鄭期英師母（前排左一、二）。
側記
蘇文峰牧師為了分享此一攸關重大的議題，並提攜鼓勵文字後輩，特地在極忙碌的行程中撥出時間，於7月29日黎明，即與師母由浪濤市（Torrance）家中出發，驅車一小時至俯瞰太平洋的馬里布（Malibu），帶領「創世紀文字培訓書苑」文字營的靈修，並接受採訪班學員集體訪談。他語重心長、坦誠深刻，令學員們就此「看似抽象籠統，其實聖經教導清楚明確」的話題，透過與蘇牧師難得的面對面交流對話，再次深思探索。在如沐春風、提神醒腦之餘，彷彿隨著他一同走出信仰的誤區和思想的迷霧，喜見真理的陽光。
以下是我們採訪蘇牧師之後新得的提醒：
若沒有重生確據，自己的生命價值必常得不到肯定。
若沒有重生確據，必無法以基督的愛與眼光接納別人。
若沒有重生確據，必常懷疑聖經的真實性。
若沒有重生確據，必常在道德上妥協。
若沒有重生確據，必難以在苦難及挫折中堅立。
若沒有重生確據，必難以在家庭和教會服事上為主捨己。
若沒有重生確據，必難以用超越的眼光定睛於永恆。